喜鹊叫醒了沉睡一冬的南园,仿佛一夜之间柳树便长满新叶,樱花也热闹地挤满了枝头,监护室中的日常生活依旧喧闹而忙碌,但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告别了流感季的压抑与紧张。一篇网文毫无征兆地把这个小小的监护室推到风口浪尖,无数双眼睛都在关注,你们到底收治多少流感患者?生存率有多高?那个被称为「
魔肺」
的机器,真的有这么神奇吗?
……
离开监护室轮转普通病房已有两个月,我已经记不清楚收了多少患者,记不清上了多少台膜肺,当在电梯里遇到复诊患者的家属笑着朝我打招呼时,甚至都记不清他们到底是谁,可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,时常闪现在眼前。
一天夜里快十二点,我被叫来给一位患者上ECMO,正赶上夜班翻俯卧位的时间,床旁站满了人,医生、护士、呼吸治疗师,他们一边「嘲笑着」我刚到家又被拖来,一边自嘲:翻完这一拨儿的六个,又可以翻新的一拨儿啦,再翻一轮,应该就天亮交班啦!我说我来给你们拍个照吧,于是他们集体摆了一个pose,脸上写满的是力量。等我们结束操作,已经是凌晨两点多,他们还在另一床翻着俯卧位,并且还是第一拨儿。这就是呼吸四部护士们日常工作的真实写照,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们仍在努力践行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。
病房里有位被家人抛弃的患者,在他发着烧上着呼吸机的日子里,他唯一能联系上的所谓女友,既不出现也不缴费,医疗费欠得越来越多,治疗却从未停止,大家一边声讨着他的家人,一边定时翻俯卧位,一边皱眉嫌他眼光太差,一边护送他做CT,一边发愁无着落的医药费,一边自己掏钱给他买蛋白粉,而这个所谓「命不好」的患者,竟然奇迹般地逐渐好转了,脱机了,拔管了,做着康复锻炼了。一天中午我在护休室吃饭,董卉打了打大楠夹菜的手说:「别吃了,给君哥留点!」对,君哥就是这位接受「佛系」治疗的患者,而我所理解的「佛系」治疗,应该就是这种与职业素养无关,从心中流露的充满慈悲与爱的关怀。
那段成天见不到日出日落的日子,病人真是扎堆地来,每腾出一张空床,都要斟酌很久到底应该接收哪一位等床的患者,年轻的小伙子必须救,千里迢迢来京求医的外地患者必须救,病情急剧变化的壮年劳力必须救……膜肺从起初的三台四台,到最后同时运转七台八台九台,似乎连坐下来喊累的时间都没有。大家苦中作着乐,互相打趣,自嘲我们已经困难到借药品、借病床、借机器、借耗材,甚至连注射器都要向别人家借了好几回,却没有一个人当逃兵,一人当几个人用。而那段日子里,病房里充满的气息,除了凝重与压抑,更多的是应该就是坚持与温暖吧。
流感下的北京2018、流感下的呼吸四部病房里的美丽天使们,期待你们用爱心温暖更多的患者、治愈更多的患者。爱你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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