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医生 你想要的精神家园在哪里?
来源: 呼吸界 2016-12-22

前言


昨天,年仅40岁的北京协和医院王澎突发急病去世的消息,引发业内同行震惊。中日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二部主任、长江学者曹彬教授撰文,提出在医患矛盾尖锐,年轻医者早逝频发,医务人员超负荷运转的环境之下,应建设什么样中国医学的价值体系,哪里才是中国医生的精神安放之处?文章引人思考,耐人寻味。


最近接连被朋友同事去世的消息打击,先是厦门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尹小文,后是北京协和医院王澎,这些噩耗是从我的导师朱元珏教授那里得知的,这让我更心痛。“白发人送黑发人”,朱老师一定更痛苦,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她。


青春岁月成了永远的记忆


尹小文是我同门师弟,安静踏实,刚过40岁,怎么成了师兄弟中走的最早的一个?王澎在1998年和我一起进协和参加工作,年青时代细菌室几乎成了我的家,我也把王澎和细菌室各位老师当成我的家人。可是,刚刚过40岁,她怎么走了呢? 我们共同的青春岁月,成了永远的记忆。看到协和同事纪念王澎的文章,她帮助解决的一个个临床难题,她参与救治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,是王澎留在大家心里的印象。



医生英年早逝 不该悲观


中国医生,是时候让我们共同找寻我们的精神家园。在当今中国,做一个医生的意义何在?我认为:这是中国医学界需要明确的头等大事。


刚才查房时面对一个38岁来自河北的男患者,近一年来,他症状进行性加重,全身水肿、胸水、腹水、肝功能障碍、呼吸困难,症状严重时不能正常行走,可是他只有38岁。经过努力,我们已经确诊“缩窄性心包炎”。面对家属和病人,我动情的说:手术是治愈的唯一方法,但是手术有风险。你要相信医生,医生是什么人?医生是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,能让你活下来的人。


可是,不知道从何时起,中国医生开始怀疑做医生的意义了?因为,整个社会开始质疑医生的价值。医生被伤害已经成了常态,被伤害次数之多甚至已经没有了新闻价值。本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关系之一的医患关系(王辰院士语),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敌对关系。


一定是哪个地方出错了。


但是,不管哪里出错,做医生的价值肯定没有错。



医生自我肯定价值没有变 治病救人是天职


据《神仙传》记载:“君异居山为人治病不取钱使人重病愈者,使栽杏五株,轻者一株,如此十年,计得十万余株,郁然成林……”。这个故事说的是三国时期医生董奉,根据董奉的传说,人们用“杏林”称颂医生。医家每每以“杏林中人”自居。


古往今来,医生自我肯定的内容并没有变。


治病救人,给病人活的希望是医生肯定自我的核心内容,或者说是唯一内容。任何偏离这个方向的都不是医生存在的价值。为了救治病人的医学研究和与同行分享研究结果(论文,包括SCI论文)能体现医生的价值,但是,为了晋升和赚取虚名的、无病呻吟的科研和SCI论文是应该被唾弃的。在学会谋得一官半职、各种评奖、评“大师”,种种行为都和做医生的价值没有任何关系。


只要是医生,就是生而平等的,医生不应该有等级贵贱之分。人人都可以享受做医生的幸福,人人都可以而且应该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。


《论语·阳货》“三年之丧,期已久矣。君子三年不为礼,礼必坏;三年不为乐,乐必崩。”孔子感慨“礼崩乐坏”,期盼重建社会道德文化体系。



中国医生需要自己的精神家园


只有重建中国医学的价值体系,才能帮助中国医生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。


重建中国医学的价值体系,首先要靠中国医生自己。现在,行医环境不乐观,可以说困难重重。没有医生,我们的国家,我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就要面临各种严重的疾病和死亡危险。挽救生命,提高病人生活质量,正是自身价值得以体现的必由之路。


耶路撒冷,是犹太教、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地。犹太人,自从古罗马时代失去自己的家园后,不管他们身在何地,不管受到怎样的迫害,一直不忘自己的精神家园,每次祷告都面朝耶路撒冷方向。每一个基督信徒来到耶路撒冷,重走耶稣受难之路,能够更加坚定他们的信仰。


中国医生,需要我们自己的精神家园。这里有医生价值的“圣经”;这里有我可以引以为同道的我的老师、朋友、学生;这里,我相信我可以把生命托付给他们,当我的生命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。


好想有个家,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,一个中国医生精神休息的地方。



(文/中日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 曹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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